□湖州市织里镇轧村小学 孙 一

新一届“非遗传承人”——花糕小学员已经上了两个月的课，传统花型的学习已近尾声，但最后一个传统花型——竹叶花难倒了所有人。

清明花糕是织里镇的一道传统美食，被收录至湖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它以米粉为原料，揉入腌南瓜叶和少许洋红调料，运用揉、搓、压、卷、嵌等多种技法，做成包含青、白、红三色的各种花型的粉团。

前些年，学校开发了“知礼花糕”课程，我也成了实施课程的一名指导教师。

上课铃响后，我继续教学前一天示范的竹叶花要点。

我先把白色黏土（代表米粉）按压成一个长方形，再把青色黏土（代表腌南瓜叶）搓成一个小圆柱，然后用长方形把小圆柱卷起来，正面切三下，反面切四下，纵向再切一下，嵌入红色长条黏土……因为切的次数很多，花型很容易塌。

分发完黏土，学生们立刻动手忙活起来，安静的教室里传来学生揉黏土的喘气声，夹杂着小声的讨论。

我一边巡回，一边讲解“竹叶开花节节高”的寓意，并提醒学生每一次都要用直尺校准再切。

果不其然，叹息声陆续传来。“我好像切歪了，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前排的乐乐皱着眉头。

朵朵眼圈红红的，举着自己的作品：“老师，我切出来的是‘四不像’呀，根本不是您示范的样子。”

我凑过去一看，和上次一样，学生切出来的花型千奇百怪，和模型相去甚远。

我安抚道：“别急呀，这个传统图案是最难做的，本来就需要耐心，切不好很正常，我们多试几次。”

学生们鼓起勇气，开始了第二次尝试。可结果依然不尽如人意。不少学生泄气了，有的趴在桌上，有的把玩着黏土，最初的热情消失殆尽。

就在这时，坐在中间的小宇突然举起手，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老师，您快看看我的。它虽然不是竹叶花，但好像一片芦苇荡呀。”

我赶紧走过去看，小宇以青色黏土为糕底，似暮色中的芦苇荡；几缕橙红的纹路斜曳，像是苇秆被晚风吹弯了腰；一点白色黏土则被他压扁成圆形，如同从芦丛后浮起的月亮。

“哇，真的很像芦苇荡。”我忍不住赞叹，示意小宇把作品举高让大家看。

学生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随即又炸开了锅。

“我的也不像竹叶花。”朵朵展示自己的作品，她的黏土混合在一起，色块自然交融，像是被晕染过。“但它红红的、黄黄的，像不像晚霞？”

“我的这个像波浪。”

“我的像云朵飘在天上，还有一个露出半张脸的太阳。”

……

学生们纷纷欣赏起自己的“失败”作品，七嘴八舌地分享着新发现，想象力一下子在教室里弥漫。

我趁热打铁：“那就给你们的作品取个好名字吧。”

“老师，我叫它‘风吹麦浪’。”乐乐像捧着宝贝一样，捧着一堆东倒西歪的黏土条，眼里亮晶晶的。

“我的叫‘小荷才露尖尖角’。”小梦腼腆地说。

“我的就叫‘大仙桃’，哈哈哈。”小军笑弯了腰。

……

我笑着说：“大家看，虽然我们没有做成竹叶花，但这些意外形成的图案，是不是也很美？甚至比我们预想的更独特、更有创意？”

学生们都在用力地点头。

我接着说：“做手工就像生活一样，有时候我们朝着一个目标努力，却可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你们没有做成竹叶花，可你们创造的芦苇荡、晚霞、麦田，也有独一无二的美。”

听了我的话，学生们兴致盎然地把作品送上来，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意外风景展”，并轮流上台分享创作过程中的意外和惊喜，脸上满是自豪。

下课前，我对学生们说：“今天我们虽然没有完成最初的目标，但收获了更珍贵的东西——学会用不同的眼光看待‘失败’。生活中，我们经常会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努力了却没有达到预期。这并不代表我们做错了，更不代表我们失败了。换个角度来看，那些所谓的‘不完美’，可能会让我们收获意想不到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