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市长阳中学 王 玲
军训第一天,一个男生突然从整齐的队列中冲出来,在操场上追蜻蜓,不一会儿又蹲在草地上拔草。学生中传来一声哀叹:“真服了,都初中了,我怎么又跟他一个班……”
这个男生叫小罗。家长透露:和同龄人比,他显得更幼稚,没有养成很好的规则意识,在家中的破坏力同样惊人,不知轻重,经常惹事。
之后的日子里,各方投诉齐齐向我涌来:鱼缸里的鱼离奇死亡,金色大厅的电子屏黑屏,实验楼一楼的灯被弄坏……
被“迫害”的粉笔
一日,学生报告:小罗正在用粉笔扔同学。
我赶到教室,粉笔散乱在各地:有被“天女散花”的,有被拦腰折断的,还有被触屏笔敲击成粉的。
被殃及的学生怒不可遏,始作俑者却毫无悔改之意。大家都在等我的“制裁”。
我走近小罗,突然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他摇摇头。
我故作惊讶:“啊?你没听到吗?我和同学们都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
他疑惑不解。
上课铃响了。在课堂上,我请学生们回想上初中以来遭受“迫害”的人与物,并以受害者的口吻写下内心独白。
学生们的笔下有被木棍搅动得日日担惊受怕的鱼、实验楼一楼被反复开关而“疲惫不堪”的灯,还有惨不忍睹的粉笔……结尾,它们都在请求学生们的保护。
我请了几个学生上台分享后,小罗竟也开始动笔了。
他选择了被他用石头砸到的男生:“今天我在体育课上做引体向上,突然一块石头砸在我身上,痛死我了。我整个人都蒙了,差点双手一松,从单杠上掉下来。我想,如果那样的话,我肯定躺进医院了。这是谁啊,这么缺德?”
在这节课上,全班一起签订了一份爱护协议。小罗将写好的作业偷偷地塞到我手里,课后自发去找相关的学生道歉了。
受治疗的粉笔
我请值日的学生捡回所有被“摧残”的粉笔,又请小罗来到办公室,问他:“这些粉笔怎么办?能不能想想办法?”
小罗露出为难的神色,沉默了一阵后,抱着粉笔走了。
第二天,他走进办公室,向我展示了被胶带缠着的粉笔、被订书机订在一起的粉笔,还有一截截用任何治疗手段也无法修补的粉笔。
“老师,我想了很久,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而且补好了也没法用啊。”
我点点头:“老师明白你的意思,破坏的时候只需一秒,弥补的时间却要很长,有的时候根本弥补不了。”
他愣了一下,意识到我在说什么。
闪着光的粉笔
最后,这盒粉笔被小罗全部碾磨成粉,送到“阳光农场”当肥料,发挥它们最后的用途。
原来,小罗最近迷上了种植,让学校有了一段难得的风平浪静。
周二的班会课,正好是小罗作分享,他带着他的宝贝们走上讲台,给同学们讲解怎样将粉笔灰、落叶、防腐剂等变成孕育生命的肥料。
班里响起一阵阵议论声:“怪不得他老在易腐垃圾桶里翻来翻去。”“这两天黑板上的粉笔槽原来是他清理的啊。”“粉笔还有这作用,真神奇。”……
小罗还展示了“肥料制作笔记”:破损的纸页、凌乱的排版、扭曲的笔画,依稀能看出好几个化学方程式。
寻找他人的闪光点是我们班的必修课。学生们看到了小罗的闪光点,他的身边也开始有一二好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