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南县灵溪镇灵江学校 杨 聪

来了一个插班生。听班主任孔老师说：“很差，真的很差。”听教务处魏老师说：“学籍卡上写的，竟然考零分。题目都不会做，怎么念书呢？”

我微笑道：“他来我们班，是老天要考验我们，派他来指引我们，做个高尚的教师；提醒我们，教育不能只盯着分数。万一经过努力，我们把他的分数提高2分、5分、10分……也是功德无量呀。”

语文课后，我把他叫到办公室。

“你叫什么名字？”

“Yan Xin Lin。”声音轻轻的。

“你把名字写下来吧。”我拿出我的大笔记本，翻到一页空白处递给他。

然后，我俯身指着他姓名的每个字，缓缓地读给他听。接着问道：“你原来在哪里上学？”

他回答的声音既轻又糊，我只听出后面几个字好像是“文武学校”。

“老师听得不是很清楚，请你也写下来吧。”

可是他低着头，好一会儿也写不出一个字，犹犹豫豫地说不会写。

“你的语文课堂作业本呢？”我指指桌头一叠绿色封面的本子，“你回教室去书包里找一找，要是没有，老师去教务处领一本给你。”

他连忙转身小跑而去，不一会儿，又快步跑回来。我一瞧，封面颜色不对。接过细看，发现是科学作业本。

“不是这本，是绿色的，你看，封面上有‘语文’两个字。”我拿起一本指给他看。

他伸伸脖子，认真看了之后，立刻又跑回去拿，这回他拿对了。

“不错，你一学就会了。”我轻轻地按着他的肩膀，顺势把他拉近些，在他耳边小声说，“有什么不懂想问的，都可以来问老师哦”。

“嗯。”他抬头看我，表情舒展开来，目光有些发亮。

记得早年读师范时，我们每一个师范生必修的《教育学》《心理学》等教材里，没有关于“考试”“分数”和“升学率”的论述，而只有与学生身心成长密切相关的东西。每每遇到这样的学生，我就想，假如他们出于家庭或自身的原因无法达成理想的学习成绩，那么，学校和教师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其实，不少教师也很想在考试、分数和升学率之外有所作为，让学生的诸多方面得到提升和发展，但总是身不由己地纠结于冷冰冰的数据。说的和做的并不一致，就无法让我们获得教育成就感。

陶行知先生的教育名句“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说的其实是做人的根本：真实、真诚、真心、真相、真信、真义、真理、心口如一、言行一致……但当我们面对考得一塌糊涂甚至像这样考零分的学生，又有几人能做到这中间的一个“真”？

在我写下这些文字几个月之后，这个学生又转学了。我不知道他这回去哪里就读。

而我能够做到的，是在我遇见的范围和我掌握的权限内，脚踏实地、真心实意地给学生好的影响，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能让学生对未来抱有更多的期望；如果能够做得更多，就能让他们在未来拥有更多的选择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