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前沿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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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24日 星期

在正确的方向走对了路
——就综合课改访省教委原主任邵宗杰

□本报通讯员 俞寅琳 记者 言 宏

10月14日,笔者和省教研室主任任学宝等一起拜访了浙江省教委原主任邵宗杰。随着邵宗杰的讲述,一段有关浙江省综合课程改革的历史慢慢清晰地呈现出来。

“为了每一个孩子”的改革

上世纪90年代初,浙江省政府的一个会议厅里气氛严肃,一边坐着时任省教委主任邵宗杰和他的同事,另一边是省内德高望重的院士们,中间坐着分管教育的副省长徐志纯。而他们争论的焦点就是基础教育综合课程改革。这是新中国历史上第一场全省铺开的课程改革,又关乎人才培养关键问题,所遇到的阻力自然巨大,每一次“论战”都惊心动魄。面对着不理解、不支持,邵忠杰像斗士般,怀抱无限激情,坚毅地站在第一线,“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综合课的改革不能放弃”。此时,浙江省综合课程改革已经进行了几年,但各种声音仍然很多,有人说邵宗杰是“一意孤行”。

尽管现在看来,综合课程改革似乎水到渠成,但推行过程中阻力空前。第一重阻力是来自学科专家。学科专家们,包括浙江省的院士们,担心三科合并会破坏学科知识的整体性,降低知识的难度,无法达到培养专业人才的目的。第二重阻力来自教师们。教师们不理解为何要改,普遍反映不适应,自己的一科之长胜任不了三科综合的教学任务。第三重阻力则来自广大的家长群体。家长们的不理解掣肘着改革的推进。

时任国家教委基础教育司副司长的朱慕菊也对浙江课改面临的挑战记忆犹新。“在决定浙江课改到底该不该继续走下去的时刻,不说全民投票公决,也到了各地教委来投票公决的地步。”为一项教育改革采取“全民公投”,在新中国的基础教育改革史上尚属头一遭,这一方面说明了浙江课改形势的严峻,另一方面也折射出以邵宗杰为首的浙江省教委的坚定意志与发展前瞻性。

谈到为什么要进行综合课程改革,邵宗杰说这也是教育部的期望,以期降低课程难度,遏止学生流失率的上升趋势。198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颁布,但我省学生流失率一再上涨,其中因为“不想上学”和“上不好学”而退学的小学生、初中生分别达到了退学生总数的28.3%和50.6%。原因之一就是分科教学的过高培养目标造成教材要求过高、难度过大、学生负担过重。因此,为了教育均衡、为了所有学生,课程设置与教材编排需要变。浙江省教育根基深厚,教师队伍稳定,教育水平高,具备“领先走一步”的能力,于是在国家教委的期许中接下了课改任务。

同时,多年教育管理经验与出访欧美的经历让邵宗杰感到当时的学校教育脱离实际,必须变。他觉得教育被异化了,教与学都是为了应试,经受了10余年教育的青年踏入社会,不知道如何生存和发展,这与欧美注重学生能力培养的教育方式相去甚远。“实际生活中的应用是综合的,关注知识和技能的结合,分科教学注重学科体系,不注重实际应用。”而当时浙江省内轰轰烈烈的“柯桥实验”也为邵宗杰的坚持提供了依据。作为课题负责人,他身赴农村教育改革一线,提炼出其中的典型经验和模式,提出基础教育必须面向全体学生,立足最常用、最必需的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在追求教育均衡高品质发展的今天,邵宗杰“面向全体学生”的课改初衷仍然让人动容,他的课改成功的检验标准是:“课程改革成不成功,要在村级小学和乡级初中进行检验。”

找到抓手 撬动课改

面对阻力,邵宗杰和同事们迎头而上,以教材编写撬动课改进程。没有现成的教材怎么办?自己编。当时,浙江省一共组织了300多人进行调研,收集了各类意见。邵宗杰和其他负责同志们召集学科专家、一线教师梳理学科体系,整合知识内容,从无到有进行编写。1990年编出《科学》《社会》两套教材初稿,并在绍兴、诸暨、慈溪试用,1992年扩大试点到萧山、龙游、庆元,1993年全面铺开。“踏踏实实,心不要急”邵宗杰这样告诉同事们,也坚持渐进式地提高学科教材的综合程度。

解决教师适应问题上,邵宗杰找到了两个抓手。第一,在师范院校建立主辅修制,如化学专业的学生,需用一年时间辅修物理、生物学和地理学内容;第二,全省范围内进行系统性的教师培训,建立省、市、县三级教研模式。据调查,到2003年,全省能独立承担科学综合课教学任务的教师超过90%。

同时,综合课改显现的成效也逐渐被家长、社会认知,各方支持的意见慢慢多起来。追踪调查显示,课时压缩,更重实践,学生负担轻了,学习科学的内驱力提高了,浙江省学生的学业水平只升不降。同样提升的还有能力,综合课程更利于培养初中学生的思维能力、人际交往能力、逻辑表达能力、生活技能等。针对实验区学生的跟踪调查显示,经历课改的初中学生在高中里担任学生干部的比例非常高,持续发展性强。

在邵宗杰和他的同伴们的坚持下,浙江啃下了综合课改这块硬骨头。1998年2月,原国家教委基础司和当时的浙江省委联合召开了基础教育综合课研讨会,国家和浙江省的分管领导、教研人员、专家学者、出版社代表展开激烈讨论,会上对浙江综合课程改革作出高度评价。

回顾30年前的那场改革,邵宗杰目光仍然坚毅,这位85岁的老者欣慰也淡然地说道:“我们在正确的方向走对了路。”时间证明了浙江综合课改的成功,也记住了这位斗士的坚持,而邵宗杰和当时综合课改推动者们的初衷也被继承下来,在当前深化基础教育课程改革中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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