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鑫

传统教育观中曾有“文科无用论”的观点，彼时的“无用”更多是基于功利主义立场，指向文科专业经济回报率低、就业前景暗淡等原因，文科知识的非实用性也成为备受质疑的焦点。

而在数字技术深刻重塑人类生活的当下，一种新的“文科无用论”出现——它质疑文科教育所培养的核心能力是否可能被人工智能取代，以及文科教育所承载的价值精神究竟何在。这种论断本质上是呼唤文科教育阐明“人之为人”的根本特质。当搜索与复制成为常态，低成本人工智能工具日益覆盖写作、分析乃至创作领域，脑机接口技术不断模糊人与机器的边界，文科教育何去何从？

实际上，文科教育需要也正在经历一场转型，其核心路径是与数字技术的深度融合。数字化转型是文科教育发展的必由之路。新文科建设需要通过革新研究范式和培育学生数字素养，践行与数字技术的双向融合，培养兼具数字素养与人文精神的复合型人才。

在文科教育中，研究范式的革新是双向融合的深刻体现。数字技术的发展为文科研究提供了新的问题域。这意味着文科研究要打破已有的框架体系，直面数字时代提出的理论问题并建构新的研究范式。从研究对象来看，数字技术对既有文科理论提出了挑战，也提出了一系列的新问题，尤其是基础理论研究。同时，文科研究的文本和信息处理会呈现出数据化、规模化的特征，这会使得宏观问题的研究更具有精准性。从研究方法来看，文科研究方法将更多地呈现为多学科的交叉性特点，需要根据具体研究问题灵活选用多种研究方法。新的研究范式将更加注重数据共享、自动化的数据分析和平台共建，研究也将更多地呈现为学术共同体不断迭代的过程。

在与数字技术融合的过程中，文科教育不仅要培养学生的人文素养，还要培养他们的数字素养。一方面，文科教育要特别注重培养学生掌握基本的数据分析方法，学习人工智能工具应用的底层逻辑，学习如何在数字化环境中获取、评估和利用海量的数据信息；另一方面，文科教育在培养学生对数字技术批判性思维的同时，需要有意识地引导其积极参与构建数字文明。文科教育不仅要适应时代的需要，还要培养既懂技术逻辑又懂人文精神的复合型人才，架起人文与数字对话的桥梁，以价值精神引领技术发展，让人文精神在数字世界焕发新的生机。

数字技术对文科教育的赋能，将贯穿于微观教学的全过程，建构出教学与学习的新可能。从教学场景来看，数字技术在不断地打破时空壁垒。虚拟现实技术带领学生置于历史活动的现场，学生在这个过程中更容易获得情境化的认知和具身性的感受。从教学内容来看，需要嵌入人工智能、认知科学、信息技术等跨学科的知识，创新教学内容，甚至催生新的交叉学科。从教学模式来看，在线教育、混合式教学、虚拟教师、人工智能教学助手等正在改变传统的教学模式，这使得大规模的个性化教育成为可能。

大学的育人功能不会因为技术理性的发展而改变。以技术为媒介，人文对话将以多种形式在教师、学生与人工智能之间展开。

数字技术的发展不单是技术的研发与应用，还需要不同学科的参与，尤其需要文科研究对技术背后的价值隐忧作出判断与解释。文科教育承担着应对技术伦理挑战，培育数字社会人文精神的责任。如果说数字技术为文科教育提供了改革之“术”，那么文科教育则需要顺势而为，将自身推向一个更具有交互性、批判性、创新性、人性化的发展阶段。

总之，数字技术与文科教育并非背道而驰，它们共同承载和驱动着学生走向既有智能智慧又不失人之价值情感的未来。随着数字时代的深入发展，文科教育虽然面临调整的阵痛，但是文科人才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无可替代，文科教育秉持的人文精神无可替代。数字时代的文科教育，依旧要在坚守中创新，不断对人类价值与人类文明发展作出思考。

（作者系浙江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