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务院办公厅新出台的《关于新时代推进普通高中育人方式改革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对普通高中改革与发展会产生哪些重要影响？近日，来自北京市第八中学、河北省衡水中学、东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等全国各地500多所高中学校的校长齐聚镇海中学，论道——

□本报记者 黄莉萍

建立德育为先的社会实践课德育系统工程，打造追求卓越的师生“精神特区”，以学生为主体的课堂激发学生的内动力和创造力，为校内不同的学生提供不同的发展条件……11月14—15日，在聚焦“新时代中学育人模式改革”的第四届“全国中学校长招宝山大讲堂”上，吴国平、王俊成、郗会锁等全国知名校长分享了他们眼中好的育人模式的核心竞争力和学校育人变革的实践探索。

“到2022年，德智体美劳全面培养的育人体系进一步完善，立德树人根本任务进一步落实。”说起《指导意见》提出的总目标，教育部中学校长培训中心主任代蕊华认为，现阶段中学教育进入内涵式发展阶段，对育人模式改革提出了更高要求。

学校竞争力

“让会飞的动物飞得更高，让会游的动物游得更快，让会跑的动物跑得更稳健。”

这，是镇海中学校长吴国平对马云在2019国际校长联盟大会上发出的“一所学校应该是丰富多彩的动物园，而不是养鸡场”观点的实践解读。

为此，镇海中学着力创设和搭建发展学生核心素养的各种平台：鼓励学生创建并积极参与的近60个学生社团，实现了学生的个性特长；引导学生参加各种与“升学无关”的如全国模拟政协活动、全国中学生领导力展示活动、全国模拟联合国大赛、全国科技创新大赛等赛事；组织开展各种节日、纪念日活动和艺术节、汉文化节、数学节等常态化特色系列活动……学校还着力构建包含基础类、通识类、拓展类和特长类的宝塔型课程体系，以满足不同需求学生的发展需要。

“最好的教育智慧是关注细节，关注学生的兴趣爱好和发展潜质是每一位教师的责任。”吴国平称，特别是浙江新高考改革以后，学校全力保证让学生选择自己感兴趣的科目，进一步促进了因材施教的发展。

“当前基础教育最大的问题是学生头脑中缺少问题，缺少创新意识和创新思维，没有创造力。”致力于探寻“钱学森之问”的河南省南阳市第一中学校长杨文普分享了该校的疑探教学模式——学生疑学生探、学生答学生评、学生质疑学生辩论、学生编题学生答题，“我们有20%的考题是学生编的，甚至高考前的模拟练习都由学生参与编写”。

“我们不断鼓励学生敢于质疑问难，标新立异，甚至异想天开；勇于向课本、教师及其他权威挑战，诱发学生深入探究，构建自己的知识网络。”杨文普自豪地介绍，该校每年有200多名学生荣获国家发明专利；在近3年的全国中学生学术科技创新大赛中，获奖人数稳居全国第二……

“教育的本质是激励、唤醒、鼓舞、点燃，最好的教育是唤醒学生的内在驱动力。”衡水中学校长郗会锁认为，在日益注重考核学生在现实环境中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能力的新高考改革中，素质教育更能提高教学质量和学生学业水平，“可以理直气壮地说，素质教育的主阵地就在有笑声、赞美声、质疑声和辩论声的课堂上”。

在以打造“精神特区”为办学方略的衡水中学，常年开展着“三省十问”活动。“我到衡中来做什么，我要做什么样的人，我今天做得怎么样”的“三省”，以及“诚实守信了没有，关心集体了没有，帮助他人了没有，关爱自然了没有，主动学习了没有”等的学生“十问”和“尊重学生人格了没有，激励表扬学生了没有，回应学生问候了没有，注意学生表现了没有”等的教师“十问”，让该校师生在持续的自我反思、自我剖析中，激发前行，追求卓越。

教师竞争力

“要让不同的学生有不同的发展，教师首先要有爱、责任、胸襟、反省等职业意识，以及爱岗敬业、廉洁从教、团结协作的职业精神。”吴国平对教师要求的阐述，让教育部中学校长培训中心副主任刘莉莉颇为感慨：“吴校长要求教师每周两晚在办公室等待需要辅导的学生，可教师们每天都会在那，这让我很疑惑，直到看到教师们‘五花八门’的自制工位‘防御工事’才懂了，这所校园就是师生们共同的家园，也是学校多元化教师文化的产物。”

“校长的目光在哪里，教师的成长就在哪里。”诠释刘莉莉这个观点的，是活动中由校长们推荐的优秀中学教师课堂教学观摩和成长展示这一环节。

从1984年美国《时代周刊》4月号的封面，能获取哪些信息？镇海中学政治教师丁向华就这样带领学生们一起“面对经济全球化”。“找找身边和我们密切相关的经济全球化元素，我国深入参与经济全球化进程有哪些比较优势，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意味着什么，我们能离开美国吗……”课堂上，丁向华就这样层层推动着学生们的思考。下课前，他给学生们推荐了美国记者萨拉·邦焦尔尼的著作《离开中国制造的一年》。

碰到有才华但个性极强，甚至“嚣张”的学生怎么办？有着26年教龄的北京八中语文教师郭怡说：“我用情怀去感染他（她），用文学去亲近他（她）。”她认为，一个充满生活情趣、热爱生活的教师能耐心地等待学生的“花开”。

“教师不仅要教好教材，更要读懂读透读活教材，甚至对教材知识进行重组、重构，让教材变为适合学生的学材。”广东省中山市第一中学生物教师张志强认为，创造性开发教材的教师，关注的是生物学科素养，是学生的科学探究方法、科学思维和科学精神，“这才是教育本质的回归”。

“要‘教’给学生一生都能用得上的素养，让我一直对自己的课堂有着强烈的敬畏感。”令教龄近30年的辽宁省东北育才学校地理教师崔凤春最自豪的是，他的学生几乎人人都会手绘中国地图，“他们，或者将地图绘制在守卫国土的岗位上，或者放在心里奋斗在异国他乡……”

“育人要先育己。教师应该不断挑战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曾获得全国青年教师优质课一等奖的广东省深圳中学数学教师董正林最近正在学习用数学软件解决实际问题。“学数学有什么用？提升的是思考问题的方式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董正林认为，任何学科教育最高的境界，都是对学生人格、价值观的培养。

学生竞争力

“高中生综合素质的培养，包括创新思维、人文情怀与人格健全、实验能力与实践精神、运动习惯与运动技能、审美情趣与美的表达能力、劳动习惯与能力。”对于新时代的高中育人目标，刘莉莉这样解读。

那么，在不同办学内在诉求和定位的学校，校长们眼中的学生竞争力都会是什么，学校又是怎么做的？

“自律——自主学习的能力——有知识，会学习；自觉——坚强的意志品质——有学识，善创造；自信——高阶创新思维——有见识，能创新；自由——社会责任担当——有胆识，敢担当。”东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校长邵志豪介绍，为了更好地培养学生的相关能力，该校在原有的学术型高中多样化课程体系基础上，新增了体育模块、美育模块、劳育模块的课程改革。

为培养拔尖创新人才，北京八中在2010年创办了素质班。“素质班学生每学期只有一次考试，享有优质、高效，以创新为重点的课程体系和教学体系，但对他们作用最大的是社会实践课德育系统工程和自然体育课体育系统工程。”校长王俊成介绍，每学期，素质班的学生都要在祖国山河、红色基地、高新技术基地、扶贫游学等的游历、研究中，立志趣，感知社会，心怀家国；每星期花半天时间到大自然中开展远足、爬山、游泳、跳水、滑冰、划船、自行车旅行等丰富的体育活动，养成良好的运动习惯，实现坚毅品格的养成，激发求知欲和挑战欲。“学校图书馆的数据显示，每学期借书最多的，是素质班的学生。”王俊成说。

“现阶段高度统一的课程体系与评价制度、统一的考试评价制度、严格规范化的管理与学习样态等让学生缺乏持续学习的兴趣与愿望，缺乏合作精神、动手操作等实践能力。”刘莉莉认为，当前最突出的问题是学校把“人”丢弃了，满眼的是分数，是拿奖，是赢。学术表现差（2015年的数据为57.56%），是留美中国学生被开除的主要原因。

“关注学科发展，提升学科素养与育人智慧，需要校长们智慧地调动教师们的集体智慧。”刘莉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