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村

1988年12月，浙江省率先启动义务教育课程教材改革，决定在初中阶段实施综合科学课程，以取代物理、化学、生物等分科科学课程。

这个目标指向“为所有人的科学素养”的改革，成效显著。2009、2012年浙江省作为我国10个试点省之一参加PISA测评。据浙江省教育考试院对外公布的数据，2009年我省学生的科学测评成绩为567分，在10个试点省份中位列第一，超过国际平均水平66分；2012年浙江省学生的科学测评成绩为582分，仅次于上海，也为试点省份最高。这些数据在某种程度上较好佐证了综合科学课程的实施对于提高学生科学素养的作用。

浙江省综合科学课程改革30年的实践探索，实现了我国科学课程的多样化，开创了推进科学课程的路径，拓展了科学课程学习的内容，形成了科学本质教学的新范式，培养了一支适应综合科学教学的教师队伍，提高了学生的科学素养。可以说，它是我国20世纪末和本世纪初综合科学课程改革的一个成功范例。

但在实践中遇到的综合科学课程本土化理论研究的缺乏、人们认识观念转变难、综合科学教材编制难、科学教师开展合科教学难等现实问题，亟待人们进一步探索。

缺乏本土化理论研究的支持

综合科学课程的目标与价值取向、教材编写、实施与评价等跟分科科学课程相比有着较大差异。对“为什么要实施综合科学课程”“能不能推行综合科学课程”“综合科学教学范式与分科教学有何差异”“如何实施综合科学课程”“如何培养适应综合科学教学的教师”等诸如此类在课程改革中必然遇到的相关问题，依然缺乏系统而深入的研究。而随着科学课程的不断发展，又会出现新的问题。

这些都迫切需要我国更多科学教育专家基于课程的实践开展系统而深入的实证研究，以研究来指导课程的实践。

人们认识观念的转变困难

不可否认的是至今仍有部分人对综合科学课程的认识存在着偏差，甚至还有一些错误的认识。例如，部分初中校长认为分科教学可以为学生打下更扎实的知识基础，提升学校的升学率；部分高中校长和理科教师认为初中综合课程跟高中分科课程不接轨，会影响高中阶段学生理科课程的学习，影响高考的成绩；部分专业人士认为综合科学课程的实施会影响学生对学科知识的掌握程度，影响专业人才的培养……

剖析这些认识的根源，在于“分科主义”“精英教育”和“功利主义”的观念仍然根深蒂固地占据着主导地位。他们认为，综合科学虽然表面上迎合了学生的需求，但这是以牺牲各门科学的学科逻辑为代价的，是“平庸的”科学教育。如何转变他们的观念，也是一个重要的课题。同时，随着课程改革的不断深入，科学教师的观念也需要进一步提升。

综合科学教材的编制困难

首先，综合科学教材研究与编写人员缺乏。从历次综合科学教材版本的编写人员来看，绝大多数的编写者是不同领域（物理、化学、生物、地理）的学科专家或教师，难以对不同领域的知识进行必要的整合或融合，更谈不上从科学本质的统一来编写教材。这样编写出的教材使本来应该相互联系的内容未能联系，科学方法教育、能力培养未能与知识融会贯通地进行，教材“拼盘”现象就很明显。

其次，融合性的科学教材编写难。用主题来整合科学课程内容被认为是比较理想的方式，但这种方式容易造成知识间的断裂，导致知识的系统性较差。浙江省广泛使用的《科学》（浙教版）教材经过多次的修改、调整、改版，力图以“主题”和“科学探究”来整合学习内容，实现从学科本位走向科学本质与教育本质的统一，具备了“第二代”综合科学教材的典型特征。但从知识内容来看，教材仍有“拼盘”的现象，科学教师也表现出对教材内容的综合性、学科体系的逻辑结构等诸多方面的不满。这可能是综合科学课程最容易遭受非议之处。

科学教师开展合科教学困难

综合性是综合科学课程最主要的特征之一。这个特征反映了自然界是具有普遍联系和相互作用的整体，也反映了学生在现实生活中所遇到的问题大多是综合性的问题，解决这些问题需要综合的视角。综合科学课程的实施要求教师在课堂上以一种新的方式——合科教学的方式进行教学。但这无疑增加了教师开展教学的难度。

这是因为：①我国的师范教育长期是以分科教学来培养初中科学教师的，浙江也不例外。2016年我们对科学教师专业构成分布情况进行调查，原所学专业分别为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包括生化）的教师所占比例约为88.6%，专门针对综合科学教学而培养的教师所占的比例仅为5.7%。②综合科学课程涉及多个内容领域，知识内容大大拓宽，这就给科学教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③科学教师的合科教学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需要教师在实践中反思总结合科教学的特征，提高合科教学能力。④由于课程内容更趋向开放，合科教学需要广泛而有用的课程资源，而综合科学课程仅在浙江省实施，科学教师难以共享全国各地的优质资源，这也给科学教师的合科教学带来困难。

综合科学课程改革发展展望

当代科学技术发展的一个重要特征是超越学科界限，综合学科、边缘学科、交叉学科不断产生并迅速发展，科学、技术与社会的关系日益密切。科学技术的发展对科学课程提出了新的要求，作为基础教育重要内容的科学课程应反映科学技术的发展趁势。在改进科学教育过程中，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不约而同地采纳了综合科学课程。浙江省综合科学课程改革紧跟国际科学教育的发展步伐，顺应国际科学教育改革的发展趋势。

因此，展望未来，综合科学课程的深化发展，必须坚持改革方向，顺应课程发展；完善课程结构，开好基础性科学课程与拓展性科学课程；聚焦核心概念，优化教材结构；优化四年制科学教师教育的课程结构，加强综合性科学课程设置(如科学本质教育、STEM等)与综合性科学主题内容及其教学，做好科学教师的各类培训；改进考试评价，研究“素养为本”的试题特征和命题技术，建构以学科核心素养为导向的命题框架，保障课程实施。

在坚持中发展，在继承中创新，我们要在实践中结出更加丰硕的课程改革之果。

（作者系省教育厅教研室初中科学教研员、省特级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