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娜

有一个人看见一只蛹在费力地啄自己的外壳，几次挣扎着想出来看看这个世界。这个人见这只蛹这么费劲地折腾自己，动了恻隐之心，便拿一把剪刀把蛹壳剪开了一道口子，蝴蝶随即飞了出来，并且欢快地拍打着翅膀，似乎是在感激这个“好心人”。令人遗憾的是，这只蝴蝶没过多久就死了。

“好心人”为了使蝴蝶免受挣扎的痛苦才剪开了蛹壳，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基于爱的帮助，但恰恰是这种“好心的救赎”毁了一只本能振翅飞翔的蝴蝶，使它失去了飞向天空的能力，甚至导致了它的死亡。

作为教师、家长，我们和这个“好心人”一样，目光往往太过短浅，有时只关注眼前的一点一滴，而忽略了孩子们还有一生的路要走。很多时候，我们的爱如同温室，孩子则像极了在温室中生长的花朵，虽然鲜艳美丽，却经不起风吹雨打。的确，在我们的教育中，因爱而犯下的过错并不少。

曾经有一位年轻的母亲向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请教：“怎样才能教育好我的孩子？”他回答：“先教会你的孩子剥鸡蛋壳吧。”这则发生在苏联的教育经典故事，在几十年后的一个中国孩子身上重演。每天上学前，母亲总会在他的饭盒中放一个剥好壳的熟鸡蛋，以便孩子在课间时充饥。有一天，这个已经读四年级的孩子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鸡蛋的表面有一层毫无裂缝的外壳。不知所措的他最终只好又把鸡蛋带回家，交给了母亲。

对孩子适度放手，也许才是对孩子真爱的最佳选择。对蛹来说，成长是一种美丽的疼痛，它无法一出生就能成为蝴蝶。而雏鹰也并非一开始就能翱翔于天际，老鹰等雏鹰长到足够大时，会把它们从巢穴的边沿赶下去，当雏鹰开始坠向谷底时，它们就会拼命拍打翅膀来阻挡自己继续往下落。由此，它们掌握了一项鹰所必须具备的基本技能——飞翔。相较于为孩子天天剥蛋壳的那位母亲，老鹰的爱就显得长远而深沉。

今年2月底，美国皮克斯动画工作室制作的动画短片《鹬》获得了第89届奥斯卡最佳动画片奖，导演透过一个简单的场景，讲述了一个关于成长、勇气、亲情和友情的温馨故事。这则短片的主人公是一只破壳不久的雏鹬，短片记录了它从对海浪的无限恐惧到从海浪中发现崭新的世界。短短6分钟的动画片之所以能广受喜爱，不仅仅是鹬宝宝萌化了我们，更在于导演向我们传达的深刻的育儿思想。鹬宝宝恰恰是成人眼中的孩子，他有着一位“狠心”的妈妈。鹬妈妈找到了食物，鹬宝宝正准备吃掉，却被鹬妈妈无情地推开，逼着它自己去海浪肆虐的沙滩上觅食。当鹬宝宝小小的身躯第一次遭遇到大风浪时，它那受到惊吓的无辜眼神让所有人心疼不已。但经过一次次的勇敢尝试和巧妙闪躲，鹬宝宝终于学会了与风浪搏击，掌握了觅食的要领，同时还交到了朋友。

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我们是否应该反思，孩子的成长必定充满了痛苦和磨炼，他们只有敢于走出自己的舒适区，勇敢面对未知的生活，才会有机会变得“羽翼丰满”，进退自如。身为家长、教师的我们，与其保护孩子，不如放手让他们尝试。因为真正的爱不是简单专横，也不是溺爱包办，而是要让每一只“蝴蝶”都能飞向天空。

（本文作者系杭州市安吉路幼儿园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