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汪 恒
货车往来繁忙、厂房目不暇接，工业发达，也许是多数人对杭州萧山区衙前镇的第一印象。然而行走在镇上，脚下的农运路、成虎路、定一路，无一不在提醒过往者这里的红色往事。一百年前，一场轰轰烈烈的农民革命运动爆发于此，并在中共党史上揽下“四个第一”：第一次农民革命运动、第一个农民协会、第一个农民革命行动纲领和第一所教育农民子女的农村小学校。
寻觅这段记忆，不能错过衙前凤凰山山脚的农运纪念馆。初夏的午后，已有几分闷热，馆内的参观者热情不减。当地小学生化身“小小讲解员”，落落大方地介绍起百年前的波澜转折。李成虎、沈定一等人物的革命足迹也如书卷一般徐徐展开……
乡间有了觉醒者
1921年4月，早期共产党员沈定一结束了在上海的革命活动，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乡萧山衙前。返乡路上，他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念头，唤醒同乡们的抗争意识，帮助他们在乡间擎起无产者反对剥削反压迫的大旗。
当时的衙前，旱涝、虫灾频繁，清末以来军阀混战不断，苛捐杂税多达50余种，农民的疾苦一言难尽。沈定一戴上毡帽、操一口萧山方言、作一身农民装扮，走到乡亲们中间。“世界是劳动者的世界。”“你们应争回被夺的权利。”“去联结劳动者做朋友。”……不少说法让听者眼前一亮。与此同时，一所新学校——衙前农村小学校也紧锣密鼓地筹建起来。不少革命知识分子和进步青年赶来，大家希望这所学校能让贫苦农民的子女也得到教育，并成为宣传发动农民的场所。
聆听演说的人群中，有一位叫李成虎的六旬贫苦农民。信念坚定的他说：“只要大家心肝齐，怕什么！头我来做，反正我老了，大不了一死！”那段时间里，李成虎率领农民捣毁了附近村镇上所有哄抬粮价的米店，迫使米商恢复原价，还领导大家夺回了养鱼权和捕鱼权。他也成了当地人心中的英雄，被尊称为“虎将”。
是年9月27日，衙前及附近村的农民在当地东岳庙集会，宣告衙前农民协会成立，还发布了《衙前农民协会宣言》和《衙前农民协会章程》。李成虎被推举为领导人。这年冬天，方圆150公里内的几十个村庄的农民以衙前为榜样，先后建立了80个农民协会。衙前也一时间成为萧绍平原农民运动的中心。
农民运动的烽火越烧越旺，引起了反动当局和地主的恐慌。1921年12月18日，军警包围了东岳庙，逮捕了正在开会的农民协会成员，并张贴布告，拘捕各村农协领导人。此后，李成虎不幸被捕入狱，在狱中坚贞不屈的他于次年1月被凌虐致死，终年69岁。
李成虎如今葬在凤凰山山顶。墓地三面砖墙围砌，花木成荫环抱，中间竖一块青石墓碑，上书“李成虎君墓”。衙前农民运动虽持续时间不长，但揭开了中国现代农民革命斗争的序幕。运动共影响到82村的10万多农民，减租斗争的壮举更是显现了农民群众中蕴藏的巨大革命力量。
红色精神成财富
百年前由沈定一创办的衙前农村小学校的名称，今天仍在被沿用。“继承衣钵”的衙前农小学生通过到农运纪念馆担任“小小讲解员”这样的活动，感受红色地方史与红色校史的交错融合。在学校党支部书记、副校长张金华看来，学生们在一场场讲解中锤炼了自我、增添了自信。“家长们也很支持，不少人会赶到农运纪念馆，做孩子的第一批观众。”
在衙前农小，各班都以农运人物命名，让家乡英雄的革命精神成为引领学生成长的旗帜。同时，校方还编制有《红色衙前》和《红色印记》两本校本教材。每年新入职的教师和一年级新生，都会经由“老带新”，来了解学校的诞生史与建校理念。百年农运，赋予了这所镇小特别的文化底蕴。
“无数先烈高举真理的旗帜，泱泱历史，书写了血与火的篇章……红色火炬在我们手里相传，红色乐章永远在红色校园回荡。”在萧山区第三高级中学的校园里，这首激越的校歌时时被唱响。萧山三中原址在衙前凤凰山南麓，后因场地有限迁出，但学校仍延续着创办以来的红色基因，并将红色教育确立为重大发展战略。校长徐柏兴介绍，除了所在地衙前的区域文化，学校在艰苦办学过程中还曾获红旗学校美名。“红色文化，早已成为师生精神面貌的一面旗帜。”徐柏兴说。
萧山三中不仅建立了红色教育“三基”课程体系，推出“衙前风雨灯”“世纪悲歌——萧山地区的革命与社会变迁”等选修课程，还延伸到课堂之外，打造了涵盖体育锻炼、听唱歌曲、读看新闻、社团活动的“四小时生活圈”。在可观、可听、可感的活动影响下，学生的红色底蕴日益丰厚。
百年前那场首开先河的农民抗争运动，不仅在校园里长久传扬，更在衙前当地留下了看不见的精神财富。由于善抓改革开放机遇，今天的衙前已从当年的农业小镇，变为工业大镇。全镇户籍人口不到2.6万，却拥有规上工业企业70家。一大批民营企业家涌现出来，一代代人用自己的努力诠释着敢为人先、甘于吃苦、不甘落后的革命精神。
育人坚守“红色根脉”
萧山区湖滨小学四年级学生陈心媛最近完成了一部关于李成虎的连环画。她在搜集资料后，把历史上的油菜籽事件、对抗米行事件等通过自己的画笔呈现出来。陈心媛的“大作”诞生后，立刻在同学中传阅开来。她所在的湖滨小学于今年的世界读书日新启动了一项活动——“连环画里的中国共产党”，活动鼓励学生阅读红色连环画，并自行创作和相互交流。
“对小伢儿们来说，怎样了解党史效果好又有趣，让宏大的历史和小学生的生活有更多可知可感的交集？”湖滨小学校长夏志明对此琢磨了许久。最后，他和同事们在连环画中找到了灵感。很快，班班都建起了连环画图书角，学生们透过《小英雄雨来》《小兵张嘎》等故事窥见了革命年代，继而又尝试绘制农运英雄、袁隆平、钟南山、屠呦呦等人物故事连环画。
根据学生的特点，精心设计红色教育载体的还有萧山区第二中等职业学校。校方利用“门票文化”等课程资源，组织学生们亲手设计红色展馆及景点的门票。小小一张门票，既涉及背后红色故事和文化元素的挖掘，还考验动手实践能力。而萧山区红垦学校的学生们则有机会戴上VR眼镜，身临其境体验红军爬雪山、过草地等场景。盈丰小学等学校的教师、家长们还共同创作了多首原创红色歌曲，寄语少年儿童延续红色基因，努力学习奋斗。
在萧山区，教育人对“红色根脉”的守护不仅体现在教育方式方法上的“争先”，更深入到他们对自身担当的思考。在全萧山388所学校及教学点，都能在最显眼处看到立起的8个大字，“为党育人，为国育才”。在萧山区教育局党委书记、局长俞沈江看来，这句话正是全体萧山教育人的庄严承诺，不仅有利于统一人才培养的正确观念，同时也有助于强化尊师重教氛围。
“教育系统承担着立德树人的重大使命，相比其他系统，又有着党员比例较高的优势。发挥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意义重大。”俞沈江说。萧山区由此掀起“百名书记讲党课、千名党员进村社、万名教师访民情”系列活动，推动党员干部、党员教师“亮身份”，争做“领头雁”，推动解决一批学校、师生和基层最关心、最直接的问题。
